德在天子的寢外頭等了許久，終於看見遠的道上有一明黃的身影疾步走來，枝搖影曳樹影憧憧，將那張臉襯得晦暗不明。

是看那步履，應當是挾著怒氣的。

德連忙迎了上去，謹小慎微的跟在身後。天子一怒，且不說伏屍百萬血千里，掉個把腦袋卻是稀疏平常的事。他為御前近侍，不行差踏錯一步。

進了殿，德便讓守在床邊的小太監將被子裡的爐拿來。先前陛噩夢中驚醒，一言不發的就急衝衝的去了，他便讓人用爐將被子著。

說起來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陛做這噩夢了。

最早的時候以追溯到陛才剛結束質子涯從北秦回來。那時，世人都說新帝是個狠角色，從回朝到登基，再到整肅朝綱，統共不過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而已。

只有他看得見，陛心的那柔軟，定然在北秦的時候就已經變得千瘡百孔。

每次噩夢，他聽到一些囈語：

或怨恨——李禕寧，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；

或悲愴——你怎死呢，你犯的罪孽如此深，還未還完。

之後，就演變成了一深深的傷，如烏雲蔽日一般的，低沉的聲音彷彿不上氣。

他站在一旁，聽得心驚。

陛說的分明就是——倘若我不是南楚質子，你會心疼我半分？

直到陛揮兵北上，在北秦的後，他奉命賜死一女子，那女子是北秦的公主，而後，明明眼見那女子了藥，卻尚有呼，他心驚膽戰的，卻聽身旁的小太監說，藥被換了，是陛親手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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