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
郝時荷上樓後，周益黎解開西裝，鬆了鬆領帶，沒有車。

他翻手機，掃了一遍未讀訊息，挑了幾個重要的處理。

他午結束完公司的會議才匆忙趕到試映會。這種小活動本不用他參加，因為公司內裡並不正八經，所以他得費些心思把表面做到清清白白，尤其是現在這個關鍵時期。

他回到周家沒多久被放進公司，跟在周方椿後面。幾個董事都紅眼看他，以為老爺子隨便接來個鄉小子當繼承人培養。他幾次路過時，在他明晃晃的視線中，他找準了己的定位，他是把木頭做的槍，還是塊鐵製的紅心靶。周方椿從未隱瞞他，他什都得不到。

幾次股權更換，董事會整頓，他這把木質槍都很管用，畢竟受得住別人的冷箭。某次重大會議前，他在家門了場車禍，於是他頂著包紮好的腦袋現在眾人面前，開玩笑般解釋遲到的原因，接著他雷打不動的宣佈公司決定，有人憤然離場，有人粗罵娘，他卻在一片嘈雜中聽見了雨打窗的聲音。

他筆直地佇立在混亂之中，那是第一次，他意識到己像個空洞。

沒多久，他在有心人的提醒，被動知曉了過去的種種。

他的母親和他的父親是身份對立的兩方，周家的黑色背景是對立的根源，而不黑不白的他是加劇對立的產物。他想，他媽媽是沒有錯的，要錯就錯在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。

小時候，郝爺爺時常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父親周勻，在郝爺爺中，周勻是個孝順的好子，有擔當的好男人。而周勻在周益黎生前就已不在，沒人告訴他周勻是死了還是跑了。周益黎的記憶裡只殘存著幾幅與母親有關的畫面，那些滾燙的淚水，低聲的哀嘆，以及他撲向母親的被拒絕的安慰，都暗示他：周勻不是個好丈夫，更不是個好爸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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