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九】

兆林如同一隻受驚了的小貓，安靜地縮在他懷裡。許久，黃道真感到有一滴一滴帶著溫熱打溼他衣襟的眼淚，從兆林的眸中滑落。“啪嗒。啪嗒。”胸前溼了一大片。

“阿林……你哭了？”黃道真不知不覺放柔了聲音，連改了稱呼也未發覺。沉默了半晌，兆林啞著嗓子開口，“可知我為何喚作兆林嗎。”

“……並不。”剛剛知道他叫兆林時，如此奇怪的名字也的實讓黃道真詫異了一下，可到後來漸漸叫習慣了，倒也沒什麼。

“兆林兆林，雙木林，取其一置於兆字之前，是謂桃木。”兆林微微仰起頭，閉上雙眼，身子有些顫抖，“我是桃木育化出的木林，嗯，玉山上的桃樹。”

“我生來便在玉山，都說玉山之上四季如春，桃花久開不謝，的確如此。可是那亙古不變的樹和花，不愛說話性子清冷的王母和毫無意識的傀儡宮女，著實是孤獨至極。王母雖驚奇於桃木化靈——也便是我的存在，允許我學習玉山殿內的法術、任我玩弄兵器庫的法器，可終究是無趣的。”

“所有人都想上玉山，求得長生不老的蟠桃或是威力無窮的法器，可我只想離開那裡，離開那個囚籠。”兆林握緊拳頭，眼淚順著眼角滑下。那數百年的孤寂與空洞，又有誰能明白？“於是那年，趁著三十年一度的蟠桃宴，我偷偷溜下玉山。我知道私自下山是重罪，可若比起在玉山上孤獨地長生不老，我寧是在山下痛快地活一個春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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