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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,甜暖各半。融散了驚懼,還順便勾出了晨音幾分嬉笑怒罵的真性情。-晨音近來的性格比從前活泛許多。連帶有些事情,都比從前看得透徹。這其中,包括皇帝,也包括未知的明日。晨音身處後宮,親族榮耀、子嗣、自身休慼相關。自是做不到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管它明日是與非”這般灑脫不羈,但也想盡力活得痛快些。對事,往開闊看。對人,亦是如此。念起近日只差搭梯子送她去摘月亮的皇帝,晨音唇角不自覺翹起,只是眼前沒有鏡子,她無從發現。丹朱佯咳一聲,驚得晨音從亂七八糟的雜思中醒過神。這才想起丹朱還等著她示下,連忙整肅了面色,問道,“確定佟貴妃的人出手了?”“嗯,最遲明早,惠嬪必會知曉今年送進宮的炭例出了岔子。”丹朱道,“紅羅炭由易州一帶山中硬木燒成,易州距京城雖不算遠,但恰逢官道前些日子又被塌荒的山石堵了,又有佟貴妃從中推手。這官道那日清理出來,尚且是個未知數。如今情形,哪怕惠嬪有天大本事,過幾日各宮領份例時,也變不出紅羅炭來。”一切都在意料之中,晨音微微頷首,“讓你通知王柱準備的東西,可都備好了?”“妥當了。”-如丹朱所說,第二日午時未過,宮中便有隱隱有訊息傳出,惠嬪貪墨炭敬,用普通黑炭裹了層紅灰來哄騙各宮。太監們卸炭之時,袍子都染紅了。這訊息的幕後推手自是佟貴妃了,她對後位勢在必得,哪能容得下分了她權柄的惠嬪坐大。找著機會,自然是要給惠嬪點顏色瞧,順便以期奪回她的掌攝六宮之權。不過,惠嬪也不是什麼紙紮老虎,這訊息很快便被壓了下去。佟貴妃倒沒硬和惠嬪計較,爭一時長短。反正少了紅羅碳是板上釘釘的事,惠嬪壓得了一時,難道壓得了一世麼。轉眼便到了各宮領宮份的日子。大清早的,佟貴妃難得好胃口,多用了兩個金絲燕窩卷。膳後,便歪在榻上等惠嬪辦事不利的“好訊息”傳開。“主子,出事了。”阿沁匆匆從外間近來,手上還提了個做工精巧的小竹篾籃子,奉到佟貴妃跟前,低聲道,“這是方才惠嬪使人給各宮送的宮份。”佟貴妃隨意往籃子裡掃了一眼,見裡面的東西形狀與炭無異,但銀白一片,忍不住冷笑道,“這什麼?燒過的炭?惠嬪莫不是被逼瘋了?”阿沁頭低得越發低了,輕聲道,“聽來的宮人說,這叫松霜碳,打江南新運來的。以普通青松木製成,其炭白如霜,無煙,雖難燃,但不易熄。貯一滿盆,以灰糝其隙處,再用銅絲罩爇之,能夠燃一晝夜。”佟貴妃聞言,心頭猛地一跳,厲聲追問,“你話可是沒說完?”“是。”阿沁跪倒在地,顫顫道,“昨夜慈寧宮便是用的這炭,太皇太后早起覺得殿內溫暖如春,很是滿意,已下旨點了松霜炭頂替紅羅炭為今年宮份。”紅羅炭能被定為御用品,是因其煙少、乾淨,但紅羅炭昂貴且產出量少。可這松霜炭,不止兼具了紅羅炭的優點,還耐用便宜。孰優孰劣,一眼分明。三藩戰事僵持多年,宮中以太皇太后為首的女眷,盛行節儉。在闔宮利益前,太皇太后向來是把人情喜惡排在後面,她會選松霜炭,佟貴妃不覺意外。但……“惠嬪那邊不是讓你盯著?她使了能耐弄來夠闔宮用的松霜炭,你都未曾察覺?”佟貴妃恨聲問,“還讓她討乖賣巧到慈寧宮去了,你是死的麼?”有慈寧宮的懿旨,惠嬪先辦砸差事,又私換炭類這事算是平順揭過了。佟貴妃雖未指望靠這炭例徹底扳倒惠嬪。但佈置多日,不僅未傷到惠嬪一根毫毛,還讓惠嬪在慈寧宮出了風頭,真正是要氣煞她了!“娘娘息怒!”阿沁伺候佟貴妃多年,深知她最煩人說話含含糊糊,勉強壓著哭腔,把方才打聽到的事講了一遍。“那松霜炭原本是宜嬪孃家鋪子從江南運來販賣給京中百姓的。不知惠嬪是如何說動宜嬪的,宜嬪竟以比進價還薄兩分利的價格,騰空了兩家鋪子的存貨,幫惠嬪把宮中炭例虧空補上了。”“宜嬪,又是她!”佟貴妃咬牙切齒,“之前跳得那般厲害,虧得本宮還高看她一眼,提防留心著。不曾想竟是個沒用的禍害,這麼快便被惠嬪收攏了去。說來,本宮以往,倒是小瞧了惠嬪!”想她入宮多年,除去未坐上後位,其餘諸事順心,連仁孝、孝昭兩個皇后都鬥死了了。近來卻跟撞邪了似的,盡栽在這些她從前壓根看不上眼的嬪手上,事事不順。說起撞邪,佟貴妃難免再次想起,宜嬪說承乾宮是福地那話……偏這時,有小太監不識趣,急匆匆跑進來回稟,說烏雅氏早起摔了一跤,現在正叫喚肚子疼。佟貴妃眉心一跳,這個不省事的,這時還來添亂,當真和她犯衝不成!-翊坤宮。被佟貴妃恨極的惠嬪,此刻正與晨音相對而坐,各捧了一杯茶,淺淺淡淡的聊著江南時新的衣裳首飾。惠嬪心思沉靜,耐得住。兜兜轉轉,就是不肯直接說明來意。晨音比她更耐得住,反正著急上火的又不是她自己。見衣裳首飾的話題說完了,晨音還主動讓杪春去把她近日臨的那幾副字帖找出來,請惠嬪掌掌眼。幾副。那得品鑑到太陽落山去了吧。“還是改日再看吧。”惠嬪率先繃不住了,笑意有幾分牽強,“我有話想單獨與妹妹講,不知可方便?”晨音揮退杪春,微微一笑,眼裡卻透出幾分揶揄,“近來我在宮中總尋不到姐姐,難得姐姐今日親自上門,不知有何賜教。”惠嬪心頭一陣尷尬,面浮薄紅。她往常躲著晨音不假,但如今既然滿後宮都知道晨音對她‘深情厚誼,唯她是從’,為幫她渡過難關,甚至不惜關張了兩家鋪子,損失大筆銀錢。兩人無形之中被綁在一起,成了外人眼中一條繩子上的螞蚱。她再躲,又有什麼意思。還不如上門來,把晨音的動機問個清楚,她心裡也好有個底。惠嬪抬眸直視晨音,慎重道,“我辦砸差事,本以為禍事臨頭。妹妹那些松霜炭,可謂真是雪中送炭。我今次特地攜禮,前來相謝。”“姐姐言重了。”晨音撥了撥腕上的血玉鐲,笑道,“你能轉危為安,最該謝的是慈寧宮那道懿旨與你自己。我不過是提供了些不值錢的炭而已,若不是你腦子快,連夜秘密把炭送進了慈寧宮,任憑我運一紫禁城的炭,也無濟於事。”惠嬪自動略過晨音那幾句半真半假的吹捧之詞,注意力停在“不值錢”三個字上。想起太監報的那個數,任憑她把多年的體己銀子都掏出來,也賠不起晨音的虧空。她雖早知盛京郭絡羅氏富貴,現下才是真正領教了。這樣一個背後有靠山,身上有寵愛,手裡有銀子的女人,為何一定要找上她。惠嬪越發防備,不自覺斂了一下眉,低聲道,“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。我在這裡,妹妹有事,可儘管吩咐。”要不說惠嬪聰明,她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,“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,反正只此一次,過了這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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